某次会见（3）
从地铁口钻出来。用手机上的地图略为辨别方位，朝着大概方向摸去。又转过几个街角，又走过几个十字路口。来到目的地。某杂志社。还在杂志社楼下时，又致电与我接洽的人。对方很是和气地招呼我，上楼来吧，我在8楼办公室。一楼等电梯的时候，我尽量在保安大叔面前扮演一副善长人翁的模样。几乎每次遇到这情形，我都“担心”保安大叔过来盘问我“你是谁，从哪里来，到哪里去”。每次在心里预演的时候，我都会露怯，最终被扭送派出所。因为我认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对答如流。还好，通常盘算到这一步时，电梯都会及时打开。
探头探脑，蹑手蹑脚一步步深入杂志社办公区。几乎没有人影。无意中瞥见一两个面目模糊的人在埋头不知道做什么。我想再次致电。又碍于当前静谧的环境。我退回8楼电梯口。再次致电。对方表示，我出来找你。于是我再次站在办公区门口等候。这时，我看到一个个头不高、短头发的男子从某个办公室钻出来。严格说来，是从一堆印刷品中钻出来，而那些印刷品在那个办公室门口摞着。我快步迎上去，低声说，你好。对方同样回应，接着以寒暄的语气说来了几句我没听清的话。我被他引进他的办公室后。他一边说着，请坐，请坐。我一边将湿漉漉的的背包放在门口附近的角落。当天的恶劣天气，这应该是我和他唯一的交集。我列举了我的湿外套，湿背包，湿裤子，湿鞋子，湿头发，来佐证我的判断，当天真是不宜出门。可是，我终究还是来了。他招呼我坐近暖风机。好略微烤干我的湿气。
稍等。我们开始了谈话。他拿起沙发前，矮桌上一叠A4纸最上面的一张。我猜，那大概打印的是我发给他的电子邮件的内容。他好奇地问到我的当前的工作，我的学校，我的专业，但是，这一切都是为解答他最关心的问题而作的铺垫。他终于还是问了，你怎么会对我的杂志社感兴趣？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，我的杂志社出版的内容比较小众，专业性很强，而我发布招聘信息的网页更是冷僻。我避重就轻地介绍我的工作、学校、专业时，秉着“假话全不说，真话不全说”的宗旨，尽量将自认为“不堪”工作、学校、专业描述得“值得一提”。期间，我还搬出某亲戚正在从事的行业，正巧是该杂志涉及的主题。我试图将该亲戚过去的工作状况，和目前的工作状况作对比。试图得出某种结论，以证明我能够通过发现这种变化，而推知该行业的现状、未来发展发现。我还顺便述说了我当前工作中注意到的一些趋势，并浅浅地分析了背后的原因。估计是他心中的规定时间已经临近。我听出他开始在作总结。“我们出版的内容需要从较为宏观的层面进行思考……你也许以前比较少接触相关内容，所以你多从比较小的格局看问题……不过，如果假以训练，你也可以把这项工作做得很好。你对薪水有什么想法（我随行就市地报了个数目）……这样吧。现在我还不能承诺你什么，因为还有几个人没有面试。你看，还有从香港赶过来的呢，这天气，不知道来不来啊。我认为，不管你将来是否会入职我们，或者说在其他领域，你一定会有很大一番作为呢。今天邀请你过来，主要是想了解下，你从这个学校毕业，到底是什么缘由会让你给我投简历。这样，你留一个电话吧。方便联系。（他说得比较零散，回忆加脑补如上。）
于是，我们就这样愉快地道别了。事后（几个月后），我细细想来，他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我过去会面。估计，惜才是一方面，最关键的是，我的学校很有“戏剧性”。于是，我在简历中提及的我的学校，就成了一个“包袱”。看来，我这个“包袱”抖得很好。事实证明，如果你不能考入哈佛、耶鲁、剑桥，但可以选一个很有“戏剧性”的学校。这样，你的简历混着哈、耶、剑涌进世界五百强企业CEO的邮箱时，也许可以获得一个意外的接见。
至于什么是“戏剧性”，我想，大概就是“我家AA\BB\CC挂了，我患了D绝症、E重病、F恶病，但我就是喜欢唱歌、跳舞、表演、追梦”，也许还是，“你看我衣着、谈吐这样低贱，但是我会唱歌剧，我会跳芭蕾”。
（完）